现代科技公司掌握着惊人的资源和权力。它们主导资本市场，控制用户流量，决定着创新的方向。TaleX创始人兼CEO Chari认为，这种垄断力量恰恰来自于自由市场经济 — 这个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制度创新，而如今却正在背离其初衷。
令Chari尤为担忧的是，这种垄断并非来自强制，而是市场选择的结果。科技公司通过双重股权结构保持控制权，将巨额现金流留在公司内部。投资者成了没有话语权的沉默股东，用户沦为无法影响决策的数据贡献者。自由市场经济的根基正在被动摇。
但这位创业者带来了一个充满希望的观点：一项新技术的出现可能会改变这一切。这项技术将重新定义公司、投资者和用户的关系，就像枪械的发明赋予了个人影响整体的能力。通过它，每个参与者都能真正掌握属于自己的权利，重新平衡被垄断力量扭曲的市场生态。
以下是Chari的思考：当投资者与用户真正掌握资本流向时，市场的力量将重新回归初心。
引言
现代科技与现代自由市场经济的结合，催生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制度创新之一。这一创新使每个人都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才能并获得应得的财富。第一个主要的制度创新就是基于现代科技的自由市场经济。 — 李录《李录谈现代化》
自由市场经济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制度创新。我们今天享受的一切似乎都源于此。企业家们自信地将技术发明商业化，投入激烈的竞争中，通过各种方式寻求生存和发展。资本在他们身后集结，或者提供资源支持，或者结成联盟。企业家和资本家们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只要能赚钱，他们就无视那些把他们标榜为带有"最肮脏的血液"的批评，正如马克思主义者可能会说的那样。他们天生反感政府干预，尊重先例而非权威，参与政治的唯一目的是限制政府权力。
自由市场经济允许任何人自由选择他们的合作伙伴、技术商业化的方向、目标客户，甚至竞争对手。这种自由快速验证每个商业机会，迅速将想法转化为生产力和产品，进而转化为利润。从航海时代到新大陆的发现，从瓦特对蒸汽机的改进到爱迪生创立通用电气，从让世界各地旅行成为可能的民用航空网络到实现即时通信的互联网 — 几乎每一项现代成就都是由自由市场经济促成的。
自由市场经济的一个关键基石是对私有财产权的保护。
私有财产保护为自由市场经济提供了基本秩序，使个人和企业能够控制他们的资源和创造物。他们可以自由地交易、租赁或投资这些资源，使其流向最有能力和意愿有效使用它们的人。产权确保他们能够享受劳动成果，而不用担心被任意没收。
自由贸易和产权的结合催生了无数合作伙伴关系，带来了无数新产品和服务，并带来了一个世纪的财富积累和生活水平的提高，远超过之前所有千年的总和。
然而，这里存在一个根本性的悖论。
自由意味着一个完全开放的结构，而自由市场经济中价格形成的主要原则是供求关系。在供求极度失衡的情况下，特别是当供应被垄断时，私有财产权的保护也可以被协商。
超级投票权股份，或者说具有A/B股的双重股权结构，最早出现在20世纪20年代。这些结构最初被报业公司采用，如道琼斯公司（《华尔街日报》的出版商）、《纽约时报》公司和《华盛顿邮报》公司。官方理由是防止外部投资者干预内容创作，确保创始人保持对新闻编辑和运营的控制。然而，在实践中，这通过将所有权与控制权分离，削弱了产权保护。
当谷歌（现为Alphabet）在2004年上市时，它明确表示要通过双重股权结构确保创始人控制权。继这一先例之后，许多科技公司 — Facebook（现为Meta）、特斯拉、Snap、Lyft、Pinterest、阿里巴巴、Spotify、Doordash等 — 都采用了类似的结构，让创始人在逐步出售股份的同时保持控制权。
虽然这可能看起来不公平，但其中并不涉及强制 — 这一切都发生在自由市场经济中。即使是公开反对双重股权结构的沃伦·巴菲特，也投资了谷歌、Facebook和苹果（苹果在2005年通过股东投票采用了双重股权结构）等公司。
原因很简单：资本增长太快，太多资金追逐太少的快速成长的公司和企业家。供求关系使资本降低了标准。
好消息是，企业家现在拥有前所未有的控制权，在波动、快节奏的科技领域给予他们更大的战略灵活性和适应力。他们可以忽视短期利润波动，专注于长期市场目标，进行超长期战略投资，创造改变生活的突破性技术。他们还可以最小化或withhold股息，将最大的自由现金流保留在公司内部，防止资本抽走资源。
坏消息是，他们确实遵循这种方法。除了创始人已经去世的苹果公司外，上述所有具有双重股权结构的公司在上市后都从未发放过股息。事实上，withhold股息并不限于具有双重股权的公司；创始人持有多数控制权的公司也很少发放股息。即使是典型的资本家沃伦·巴菲特，也从未在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发放过股息，尽管公司的现金储备有时超过3,200亿美元。
这种将所有自由现金流都控制在企业家手中的做法，意味着资本不仅降低了标准 — 它失去了杠杆。资本似乎持有公司股票，但没有投票权，也无法获得股息。投资者只能看着公司不断从资本市场吸引资金，创始人在市场上出售股份，而不从公司运营中提供任何回报。所谓的"低买高卖"投资收益，简单地由其他投资者承担，他们最终"高买低卖"。
偶尔，企业家可能会施以恩惠，尤其是当他们认为自己的股票被低估时。一些公司，如Facebook、阿里巴巴和Spotify，已经启动了股票回购计划。然而，这些回购的股份并没有被注销，而是常常用于员工激励。用于激励的股票回购提升股价并使股票对员工更具吸引力，进一步减少了员工薪酬的现金流出。这只是另一种保护公司现金流的方式。
虽然这些科技公司对自由现金流的控制使他们能够对尖端技术进行长期投资，创造了巨大的社会和经济价值，但这种对自由现金流的绝对控制也带来了相当大的负外部性。
垄断是一个非常显著的问题。
像Meta、谷歌和亚马逊这样的面向消费者的公司掌握着庞大的用户流量，并利用它来推广他们的新应用。这些应用被整合到所谓的生态系统中，提供统一账号登录、集中支付系统、跨平台共享等服务。他们甚至私下使用用户数据进行自动推荐和跨产品匹配，进一步提升用户体验并增加对其平台的忠诚度。
乍看之下，这似乎很正常。毕竟，一站式服务确实为用户提供了便利。但是，当你考虑到这些公司控制的巨大商业资源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例如，在快速发展的AGI（通用人工智能）领域，计算能力的军备竞赛迫使即使是像OpenAI这样的明星公司也要与微软结盟。同样，由埃隆·马斯克创立的xAI得到了特斯拉在人才和芯片方面的大力支持，并在早期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融资，估值达到数百亿。这使他们能够建立一个拥有10万片H100芯片的计算中心 — 这不仅花费数十亿美元，还加剧了市场上H100芯片的短缺。
这些公司主导了大部分可用的市场资本，大幅提高了创业公司的进入门槛，降低了它们成功的机会。结果，市场资源不成比例地流向这些巨头。当他们瞄准某个特定领域时，他们的大规模投资会挤出创业企业。相反，未能引起他们兴趣的领域往往难以获得最低限度的风险投资。
这种现象在中国尤为明显。在政府对互联网巨头发起反垄断调查之前，几乎每一家创新公司都有百度、阿里巴巴或腾讯的支持。这些巨头进行激烈的补贴战，利用其财务优势迅速淘汰大多数创业公司，然后与它们合并。担心错过新兴趋势，他们几乎投资了每个领域的每个领先者。在此期间，中国的风险投资基金根据巨头的需求调整其战略，进一步扩大这些企业对战略方向和用户基础的影响力。当中国政府启动反垄断调查时，这些巨头收缩了战略投资。然而，这并没有使创业公司受益，因为市场资金几乎立即枯竭，风险投资几乎消失。
大公司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大的怪物，而不会将资本循环回流到更广泛的市场生态系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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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巨头青睐的领域，大规模资金注入造成人才、硬件和市场份额的激烈竞争，不给小玩家留下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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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巨头忽视的领域难以吸引资金，导致人才流失和生态系统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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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小的市场基金跟随大公司的领导，加剧了问题2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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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根源在于资本已经失去了对公司自由现金流的影响力。分散的小规模资本缺乏足够的资金，动摇了自由市场经济的基础。自由市场不再培育多样性；相反，它被少数几个主要公司的垄断性"计划经济"所主导。有些忙于征服火星，有些囤积比特币，有些坐拥巨额现金储备无所作为，有些收购每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巧合还是模式：随着资本失去话语权，用户也失去了选择权。
主要公司要么直接进入市场，要么进行代理战争，无情地利用其流量和财务优势击垮小企业，轻易地摒弃每一个小创新。
财务优势使得他们能够采用大规模补贴、价格倾销，甚至完全免费提供服务等策略。大多数用户不愿意放弃眼前明显的利益来保护长期的选择自由。即使他们知道，一旦竞争被消除，他们将面临更高的价格和不可协商的服务条款。
来自流量优势的方法更加隐蔽。公司不仅利用其平台推广自己的产品，还阻止其他公司使用这些平台进行推广。他们甚至可能限制用户分享或转发内容。
这些公司监控用户在社交媒体上说的每一句话，无论是在公开讨论还是私人聊天中，仔细阻止他们不想让用户发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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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公司通过小创新获得竞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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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头或其代理通过流量和财务优势消除这种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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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公司失败，小规模创新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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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头或其代理不再需要创新；他们只需要消除或恐吓竞争对手。
2015年，字节跳动推出了"今日头条"应用。大多数风险投资家认为这只是对"腾讯新闻"、"百度新闻"和"网易新闻"等竞争对手的微小改进。这些竞争对手拥有巨大的流量和财务优势，他们预测今日头条将因缺乏内容和用户而迅速失败。
确实，今日头条面临重大挑战。例如，用户被禁止在拥有超过9亿用户的微信上分享其内容。它还面临竞争新闻平台对其内容的多起诉讼。
然而，今日头条创新的个性化推荐算法显著提高了新用户留存率和参与度。在今日头条之前，中国互联网媒体主要使用"月活跃时长"作为关键指标。今日头条推出后，"日活跃时长"成为新的基准，今日头条实现了每个用户日均超过70分钟的使用时长。
具有高日活跃度和入口功能的产品成为互联网内容行业的战略资产。随着今日头条获得牵引力，字节跳动面临越来越多的限制和攻击，包括反竞争性行政禁令（许多人相信这些是由Meta驱动的，施压华盛顿禁止TikTok）。
随着时间推移，字节跳动的算法创新被证明是一个重大突破而非微小改进，给予了公司生存的空间。字节跳动坚定的创始人拒绝了中国科技巨头的所有战略投资提议，确保了其独立性。再加上激烈的政治斗争，字节跳动最终建立了一个包括"抖音"、"皮皮虾"、"西瓜视频"、"番茄小说"、"番茄短剧"和"懂车帝"等产品的生态系统。这些产品超越了前行业领导者，在中国实现了最高的用户参与度和广告收入。
像历史上许多革命领袖一样，强势的创始人开创新时代但往往延续旧循环。字节跳动对日活跃度的执着是前所未有的：它创造任何能提升这一指标的产品，并以"奇迹需要付出重大努力"的心态积极追求成功。公司花费数十亿购买电影流媒体版权，购买数十辆新车进行碰撞测试，并提供巨额报酬吸引顶级内容创作者。字节跳动现在主导着内容生态系统，几乎不给竞争对手留下空间。
今天，用户见证着英雄创新者的兴衰，一个又一个传奇故事上演。然而，用户自己仍然是被动的观察者，被迫接受强加的决定，没有选择或影响变革的空间和权利。
每个移动互联网应用都要求用户在注册过程中同意其"服务条款"。无论这些条款包含什么内容，你都必须接受才能继续注册。即使这个应用连接着你的大多数朋友、发送照片和视频的家人、分享合同的商业伙伴，或者试图与你联系的无数粉丝，你也没有协商或修改条款的选择。如果你不同意，你就simply无法使用该应用。
这已成为行业规范。只有苹果、安卓或微信等平台巨头才有leverage要求修改这些服务条款。这是因为他们控制着几乎所有移动应用与用户互动的渠道。他们以保护用户利益为名，可以要求应用修改条款、改善隐私保护，或允许用户删除账号和内容 — 这在过去用户甚至做不到。
"以火攻火" — 用垄断来对抗其他垄断。然而，不受限制的权力inevitably导致滥用。这些平台不仅为用户利益行事，也优先考虑自身利益。他们限制与自己产品竞争的产品发布，有时甚至禁止用户之间分享信息。他们用尽一切手段切断竞争产品与其生态系统中用户的联系，最终迫使用户放弃这些产品。如果这些公司对某个小公司的产品感兴趣或看到长期价值，他们的策略立即改变。他们可能自己推出类似产品，同时阻碍原产品的成长，有效地将其挤出市场。
能用更强大的垄断来打败他们吗？每个垄断都有其限制。政治体系的历史提供了无数例子，证明依赖绝对权力的公平性只不过是一个徒劳的梦想。
例如，在第46届美国总统大选后，Meta和Twitter限制了时任总统特朗普的社交媒体账号访问权。直到持有相反观点的埃隆·马斯克以超过400亿美元收购Twitter后，特朗普的账号才被恢复。这一事件充满矛盾。所有权意味着治理权，保护私有财产确认了企业家管理其公司的权力。在严格限制政府权力的美国政治体系中，企业家享有在许多其他国家无法想象的自由。然而，即使在这种自由中，用户 — 包括总统本人 — 发现自己受制于不可挑战和不妥协的权力。
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商业世界的宪法？类似于谷歌的"不作恶"原则。许多人赞扬美国宪政制度的成功，称赞开国元勋的远见，并对每届政府对宪法的尊重感到放心。然而，实际上，这个系统的有效性从未依赖于远见或尊重（这更像是一种仁慈的赐予），也不可能依赖于宪法本身的书面约束。它的力量一直来自于人民的授权。而人民权利的来源是枪。在出现允许个人影响整个社会的技术之前，所有"不作恶"的概念都不过是掌权者赐予的幻想。
面对看似无法调和的矛盾，一项全新的技术已经出现。
这项技术允许投资者/用户成为公司自由现金流的所有者 — 不是作为与单一决策者共同所有的股东，像股票那样，而是作为可分割和可分离权利的所有者。
这项技术就像枪械的发明，赋予每个个体影响整体的能力。他们可以轻松地从大公司提取自由现金流，并将其重新导向支持他们选择的任何小企业，打破大公司对资源的垄断和对人们生活的控制，从而恢复自由市场经济的真正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