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海鸥会去元宇宙码头整点薯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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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夫从波兹中睁开眼时，舷窗外正在诞生一颗新星。

耀眼的光芒从室女座超星系团边缘迸发，即使隔了几光年的距离，他还是感觉到身体里一阵炽热。

背景音乐渐入，女仆也从黑暗中及时出现，让还在轻微晕迷的奇夫舒适了不少。

“奇夫，这是您第38697次波兹，在这12年里，我们一共经过了3个小星系和1个行星带。”

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

在无限放大的空间里，时间已经没有了作用。

“飞行器能源正常，各区域功能正常，航线正常”。

女仆继续播报，“沿航线方向可探测3万光年内，没有发现类地行星、通讯符号和有机生命迹象”。

“知道了。” 奇夫挥了挥手，她散了出去。

然后他恢复了常态，一一检查完过去几十万年的航行日志，自己动手冲了杯氮素，伴着微甜的香味，吃了几条面包虫，又看了看旁边玻璃缸里的热带雨林和花脚蜘蛛--这小家伙应该是自己刚登船时带上来那只蜘蛛的第n代后裔了。

“一个自生自灭的小气候系统。”

他自言自语，“好过整个人类了！”

摇了摇满头乱发，往事又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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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夫是遥远地球上不多的守望者中的一个。

新人类史12600年后，犯了错的守望者们坐上反物质飞船依次从地球离开，朝不同方位向浩瀚宇宙中飞去，寻找类地星球或域外生命。

考虑到宇宙不可想象的宏大与宽广，聪明的设计者们在飞船上制造了一个波兹系统，变相延长守望者们的工作周期。

当守望者进入波兹状态后，人体一切消耗慢慢归零，直到再次激活。

他曾嘲笑过这个设计，因为即使没有这个系统，以自己身体，也能守望300年。

奇夫从不睡觉！

其他人每七天要睡3小时，他只需每年眯几分钟。

原本凭借祖上传下来的那些代币，他可以在地球混吃等死几百年，然后将骨灰洒向太空。

他有时会遥望星空，但从没想过真的要飞出太阳系。

“坐飞船旅行，和那些去火星的矿工有什么区别？Stupid!”

阴差阳错地当上守望者，只是因为在一次扯谈会上，他小声地说了句话：

“电子海鸥会去元宇宙码头整点薯条么？”

一般每三百三十五天举行一次的扯谈会，大家都是彼此问好，道声“歌舞升平、永远健康”，然后等着听主机的训话。

一万多年以来，从没有人在扯谈会上提到屏蔽词。

奇夫很自信：

电子海鸥、元宇宙、码头、整、点、薯条 --这六个词不管单独用、连用、组句、倒装、反问或映射，都不足以构成屏蔽要件。

问题出在老费舍尔先生身上，他当时侧过身，接了句话：

“小伙子，看你不过百来岁样子，怎会知道薯条？”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些词。”

老费舍尔没有再接话。

近万年来，没有人做过梦，也没有人说过梦。

他侧过身去，右手伸进左腋窝，抠抠索索半天，之后弹了颗黑球在奇夫左边脖子上。

奇夫脖子一阵清凉，伸手一摸，随后缩了回去。

老费舍尔早已按下桌上唯一的按钮，投完票后，全息身影消失不见了。

/3/

散会后，奇夫钻进自己的空间。

他先是脱光身上所有衣物，拿刀划开左右手腕取出两只绿坝虫，立即放入培养皿，然后端到铝膜屏蔽罩外。

用手在左边脖子上轻轻搓了一阵，取出一片黑乌的组织，放到读写器上，一个长方形物体慢慢浮现了出来。

《码头上的薯条守望者们》

根据封面文字，这本书吹嘘自己为“前人类史第一本众创小说”，也是“最后一本预言小说”。

上面没有发行日期和区块链编码，奇夫无从考证真假。

仅仅是出于好奇，他隔空翻开了第一页，然后跳了起来。

第一章：电子海鸥会去元宇宙码头整点薯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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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类时代里，梦是被严格禁止的东西之一。
(其他被禁止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出现在《非法生存》三部曲里的部分名词和动词，甚至包括部分感叹词和标点符号。)

奇夫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多看那本书里的任何内容-为了避免思绪分叉-他甚至在脑门上贴了颗五星来提醒自己。

但通过生物中心网络，过滤系统还是在一小时后向主机报告了他的异常行为，尤其是思想。

最终在第二年扯谈会前夕，他和意图按下核平按钮的阿楠、实际按下过核平按钮但指纹识别没通过的陈先生等人同时被判为守望者，装在飞船里朝宇宙深处发射了出去。

飞船上不允许带其他人类，或类人生物，但可以带上不会发声且体形小于巴掌的宠物。

阿楠带了几本JPG画册和一双袜子，陈先生带了很多钱。

奇夫带了他的雨林系统和面包虫，当然，还有金针菇菌种。

离地球越远，他就越想念那本没来得及读完的《码头上的薯条守望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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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次波兹，奇夫的思维开始混乱，很多事在记忆里开始混淆--他不确定这是主机的干扰，还是波兹后带来的副作用。

每次恢复过来，整理完工作，站在舷窗前，看着前后左右的无垠虚空，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春末的晚上，被大白抓进隔离所前，他最后看到的书上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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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幻想，R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