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买《挪威的森林》的版本,1989年7月,漓江出版社。不记得是在高中时的89年还是90年或者是更晚的上大学那几年,也记不清是在暑假还是寒假。似乎是热的有蝉鸣和昏沉的午后走在弹格路上,抑或是春节缩手缩脚拿着压岁钱从满是亲戚的家里溜出来闲逛,肯定是每年从南京回上海的这两个假期中的一个,在上海复兴中路家后弄堂顺昌路出口边上的一家小书店里买的,完全不记得小书店的名字,但就一个门面的小书店,是经常会去的一个地方。那天走到书店门口,右手书店暗黄色的窗框里,推荐畅销书的那个醒目位置,有半裸女子的背影,书店里黑黝黝模糊的一片。
买书的时候并不知道村上春树,被吸引大半是封面女子裸露的背影。当时肯定已经在听摇滚乐了,那估计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开始读这本书的时候,对于译者林少华把那些摇滚或爵士乐队或乐手名字胡乱起名音译地翻译出来的奇怪字眼很不屑一顾。但那个快20岁的我,还是被村上春树或林少华翻译出来的文字,段落,章节,整本书都彻底迷住了。
那些书里的夏夜里,有风声和汽笛声的海边,放着爵士乐或摇滚乐的小酒吧,丧气的朋友和啤酒,女孩子无序的情绪,抵达即将走进社会的成年的期待与落寞。
当然,当年买到这本挪威的森林的小书店早已经不存在了。但书店的位置如果是在顺昌路的凹凸大厦以北,那里已经被拆迁成一片荒地裸露着十几年了,甚至凹凸大厦作为一栋被保护建筑,在周边拆迁完成,孤零零伫立了十几年,甚至马路对面新盖的翠湖天地都已经变成热门的二手房后,最近一次回上海发现凹凸大厦也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但抑或书店是在过了合肥路以后,那至少这一片老弄堂老房子依然还在,也许这家小书店的门面被顺昌路后来成名的尿片一条街中的某家尿片店替代了。
还有一种可能,这家小书店其实还要再在顺昌路上往南走,在年轻时候的记忆里,是即将抵达顺昌路的终点,那是一个终点,而那个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的小书店老板或者店员等着年轻的我去买下这本书,然后这本书和作者的书伴随着我接下去的整个青年和中年的30年,还有即将到来的老年。
顺昌路也许会一直存在,在纠缠着我很多年搭载各类交通工具去往城市一个车站但终将迟到的梦里,顺昌路没有走到底的可能性或者终点在一个无限远的死路口,小书店会伫立在路口以北的西边,泛出暗黄色的散光。
后记
写完这篇几个月后微信公众号:老周望野眼 里一篇文章竟然就是写的这个书店:凤鸣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