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和审查对区块链基础设施的影响

原文：https://www.paradigm.xyz/2022/09/base-layer-neutrality

原文作者：Rodrigo Seira, Amy Aixi Zhang, Dan Robinson

出品：CryptoCell Labs (@CryptoCellLabs) CryptoCell.Guru

译者：QUINCY （QUINCY@CryptoCell.Guru）

校订：Tiger（Tiger@CryptoCell.Guru）/ YoRHa（YoRHa@CryptoCell.Guru）

译者导言
近期发生在加密货币领域的一个里程碑式事件触动了加密社区的敏感神经，那就是监管机构对于Tornado Cash的地址进行了审查监管。然而区块链想要惠济全球，绝不能是无法无天，无拘无束的，监管审查和隐私自由会在哪种程度下相互平衡呢？我们来看看Paradigm是如何剖析此问题的。

概要

2022年8月8日，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将与Tornado Cash(以太坊上的一种开源隐私协议)相关的某些以太坊地址添加到特别指定居民和被屏蔽人员列表(SDN List)中。自声明发布以来，加密货币基础层的许多参与者都表示担心，他们可能会被要求监视或审查涉及SDN List地址的区块以遵守制裁，这不仅危及基础层的中立性，还会损害其完整性和核心功能。但是，我们认为，根据当前的 OFAC 指导，作为基于风险的制裁合规计划的一部分，基础层的建设者们无需监控或审查这些地址。

具体来说，虽然制裁法案对去中心化区块链系统和智能合约的应用提出了新的法律问题，但我们认为迄今为止实施的 Tornado Cash 制裁和区块链地址制裁不应要求区块链技术基础设施提供商（包括建设者、池运营商、中继者、搜索者、测序者和验证者）监控或审查涉及被屏蔽地址的交易。

实施主要以金融和交易为导向的经济制裁所引发的问题是，加密货币的区块生产基础层的行为——即使涉及到受制裁的地址——是否等同于为交易“提供便利”，或为任何被制裁方或被制裁方的“利益”“处理、提供或提供资金、货物或服务”。

我们认为，在基础设施层公开记录数据区块的顺序，与现有的通信基础设施相比，不再“促进”交易，或处理、贡献或向被制裁方提供服务。现有的通信基础设施，每天都在世界各地传递金融消息，无论是通过互联网服务提供商、路由器、网络交换机、电子邮件、聊天程序、DDoS过滤器、或其他网络安全协议。在我们看来，通过将基本功能分配给独立的参与者，加密货币基础层的基础设施已经去中心化，这使得每个参与者的行为更不可能满足这一门槛。

此外，要求加密货币的基础层在制裁合规义务的威胁下监视或审查区块，可能会导致网络重组和分叉，威胁生态系统的生存能力。大家早就认识到，传统通信和互联网基础设施也存在类似风险，其结果将损害国家安全利益，因为这将会把区块链的技术发展推往错误的方向，并且也阻碍了对加密货币交易的追踪，这一结果违背了OFAC的既定目标，也违背了拜登总统三月份发布的行政命令

制裁是一种阻止敌对行为的工具，而不是去破坏科技的基础设施和公共产品。这对于加密技术或其他科技来说都是如此。例如，大家普遍认为，公用交换电话网和允许全球电话通信的交换中心，不应过滤通信、排除受制裁人员。同样的论点也适用于互联网的基础设施，如传输控制协议/互联网协议(TCP/IP)和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s)。加密货币的基础层也不例外。

我们希望本文中的分析，能够缓解行业参与者的疑惑，并明确制裁合规义务的范围。我们首先说明了加密货币的基础层及其参与者（第1节），然后讨论了OFAC的法律权威（第2节）。还讨论了我们认为OFAC的合规义务迄今不要求基础层参与者监视、审查数据区块顺序公开记录的原因（第3节），将制裁合规义务应用于基础层参与者的意外后果（第4节），以及美国监管机构对其他技术基础设施的历史处理（第5节）。

1、加密货币的“基础层”

区块链可以被视为时间戳服务，它允许以规范的方式对数据进行排序。它的一个基本特性是，任何人都可以向区块链提交数据区块，并将其记录为时间戳。这可以支持像比特币这样的数字资产账本，以及其他应用，包括消除交易对手风险的无信任协议和社会协调的新机制。

与电话网络一样，加密货币基础层的核心是作为公共产品的通信协议和技术基础设施。它的关键功能——公开记录数据区块的顺序——类似于我们所期望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基础层所扮演的角色，即自由而准确地向公众传播信息。为了保持其效用，加密货币的基础层也必须保持其中立性。

虽然区块链的关键功能很简单，但以分布式、可扩展和安全的方式提供它的基础设施，已经变得越发复杂，且随着生态系统的发展、新技术的开发，而不断变化着。许多区块链已经将该过程分配给具有特殊角色的各种基础层参与者，包括构建者、池操作者、中继者、搜索者、测序者和验证者。

每个基础层参与者在新区块的排序和认证中执行特定的角色。但正如我们在下面进一步解释的那样，我们认为这些基础层参与者的行为，不应被解释为与受制裁的人交易或促进交易。与互联网协议等传统基础设施相比，区块链通过将核心计算功能分发给扮演特定角色的参与者，进一步分散了核心计算功能。我们认为，去中心化使得每个单独的基础层参与者的行为，比传统基础设施可能更不需要审查。

2、美国政府在数字资产领域实施制裁具有合法的国家安全利益

制裁可能是保护美国的关键工具。在应对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DPRK)等敌对威胁时，OFAC的重要任务是执行“基于美国外交政策和国家安全目标的经济和贸易制裁”。

与此同时，OFAC的权力并不是无限的，实施合规计划的标准是一种合理的“基于风险的方法”，而不是说，如果有任何违反制裁的机会，就必须关闭所有的经济活动。根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和《国家紧急状态法》（NEA）授予总统的权力，巴拉克·奥巴马总统于2015年发布了13694号行政命令（E.O. 13694）。第13694号行政命令授权财政部处理损害美国或其盟友的恶意网络活动。根据这一授权，OFAC实施了《网络相关制裁计划》。根据该计划，如果某些“个人”或“实体”被认定为“负责或串通”，或“在物质上协助”，或对美国国家安全、经济构成重大威胁的外国网络活动，“提供财务、物质或技术支持”，则OFAC可以在SDN名单上识别出这些“个人”或“实体”。

一旦在SDN名单上识别了一方，“美国公民”就会被禁止与之“进行交易”。被制裁方的所有财产和财产中的利益，如果是由美国公民“拥有或控制”，或受美国管辖的，美国公民就不能“转让、支付、出口、提取或以其他方式进行交易”。禁令还禁止交易促进，包括向任何有关方面提供“服务”。

OFAC有在数字资产领域实施制裁的历史。2018年11月，OFAC首次制裁了一些区块链地址。当时OFAC将伊朗人控制的几个比特币地址列入了SDN列表。OFAC最近还制裁了Blender.io，这是一家由几个SDN列表里的参与者运行和控制的中心化托管加密货币混合服务公司。

然而，OFAC 在 8 月开辟了新天地，把由Tornado Cash 字节码或智能合约[译者：Bytecode是以太坊智能合约语言Solidity开发的智能合约被编译后的十六进制代码，以太坊虚拟机EVM只能识别字节码]（一种特定的、广泛使用的 Tornado Cash 协议副本）存储在以太坊上的地址添加到 SDN 列表中。而此前，添加到SDN列表中的区块链地址，是由受制裁的个人或实体拥有或控制的钱包地址。如上所述，Blender.io也是在中心化控制下运行的。

由于第13694号行政命令允许财政部只对“个人”或“实体”的财产和财产中的利益采取行动，OFAC对智能合约的行动——从其核心来说只是几行字节码——受到了法律分析师的质疑，并成为了最近的诉讼对象。

3、制裁法案不应要求加密货币基础层的参与者审查数据区块顺序的公开记录

在本节中，我们分析了两种潜在的直接制裁责任:(a)受美国管辖的人与SDN名单上的被制裁方进行交易或促使交易，而采取的执法行动；以及(b) SDN列表本身的潜在新增内容。我们得出结论，根据当前的 OFAC 指南，基于风险的制裁合规计划不需要加密货币的基础层来监控、审查可能包含受制裁地址的数据区块。

3a. 加密货币的基础层不应该成为公开记录涉及受制裁地址的数据区块顺序的强制行动对象
当OFAC将某一方加入SDN列表时，该被制裁方在美国境内或由“美国人”“拥有”或“控制”的任何财产或财产权益必须被“封锁”，且不得“转让、支付、出口、提取或以其他方式处理”。IEEPA规定，违反这些禁令，以及“导致”他人违反这些禁令，都是非法的。

在这种背景下，OFAC的立场是，禁止为违反制裁“提供便利”。这包括“由其财产和财产权益被封锁的任何人，或为其利益作出任何捐款、提供资金、货物或服务”。OFAC对这些禁令的解读很宽泛，包括美国人在涉及受制裁国家或当事方的交易中（直接或间接）“协助”或“支持”非美国人的情况，这也是禁止的。

尽管OFAC的权力广泛，但我们认为，加密货币基础层的参与者不需要监控、审查数据区块，这些数据区块可能包含受制裁的地址，视作为其基于风险的合规计划的一部分。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个人基础层都不参与“占有或控制”被制裁人员的财产或财产权益。这些术语没有在OFAC的实施条例或执法行动中被定义，因此就需要根据其简单的含义进行解释：要求其“在个人权力范围内持有财产”或有权“治理”或“管理”该财产。然而，基础层参与者缺乏这种对数字资产的影响力或权力。

加密货币的基础层参与者也不能“封锁”被制裁方的财产或财产利益。某些参与者可能被迫审查区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有能力限制基础财产。对加密货币的基础层进行审查，其实相当于无法追踪一笔交易，而不是“阻止”一笔交易。决定一笔交易是否有效，要取决于更广泛的全球网络共识，而不只是考虑任何单个参与者的行动。例如，一个由基础层参与者筛选的事务，可能会被世界上任何地方的非审查参与者接收，或者导致网络分叉，如下文所述。

即使面对被制裁的地址，任何独立的基础层参与者都不能通过操纵公开记录数据区块的顺序，来转移被冻结的财产。正如OFAC的实施条例所阐明的那样，禁止“转让”被冻结的财产，是为了捕捉转让或改变财产合法权利的行为，在过去并不包括技术基础设施（如电话网络）的运营。虽然加密货币基础层的某些参与者（如矿工）会从用户那里收取费用，但这些费用只是类似于互联网网络费用或电话服务费。

我们还认为，将加密货币基础层参与者的行为，解释为处理被冻结的财产、促使其转移，或向受制裁方提供服务，与之前OFAC 的法规和执法历史不一致。OFAC 法规规定，“促进”不包括纯粹的文书或报告性质的活动，也不包括进一步的贸易或金融交易。加密货币基础层的核心功能——数据区块顺序的公开，和去中心化记录——应该被同等对待。此外，据我们所知，当主体还对其他有罪的行为（例如使用金融机构作为代理人）负责时，OFAC通常会提起包括促进索赔在内的执法行动。

基于这些原因，我们认为，作为基于风险的制裁合规政策的一部分，基础层参与者不需要监视或审查涉及制裁地址的数据区块，并且不应该因为没有这样做，而成为制裁执行行动的对象。OFAC在指导意见中建议，合规计划应采用基于风险的方法设计。OFAC注意到，没有一个单一的合规方案或解决方案，适用于任一种情况或业务。一个适合虚拟货币行业成员的合规解决方案，将取决于多种因素，包括所涉及的业务类型、规模、复杂性、所提供的产品、服务、客户、对手方，以及服务的地理位置。考虑到基础层参与者所扮演的操作角色（在大多数情况下不涉及与客户或对手方的接触），我们认为，适当的基于风险的合规计划，不需要监控或审查涉及受制裁地址的数据区块。

尽管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的指导对OFAC没有约束力，但这一观点得到了FinCEN的支持。FinCEN认定比特币矿工不是货币服务企业，“因为这些活动既不涉及可兑换虚拟货币的‘接收‘或’传输‘，也不属于资金的传输”。以及 FinCEN 认定，“如果该人仅： a) 提供货币传输者使用的交付、通信、网络访问服务来支持货币传输服务，则该人不是货币传输者”。事实上，FinCEN已经恰当地认识到，矿工的功能是“验证交易块的真实性”，而不是执行交易。

3b.加密货币的基础层活动不符合添加到 SDN 列表的标准
加密货币的基础层运营商，不应该因未能审查包含受制裁地址的数据区块，而被添加到SDN列表中。OFAC将基础层参与者添加到SDN列表中，需要认定他们是向参与受制裁的网络活动的人员提供“物质援助“或“提供财务、物质或技术支持”的“个人”或“实体”。

这样的认定是不可能的，因为首先许多基础层活动不是由“人”或“实体”执行的，而是由自动执行的软件代码执行的。在这些情况下，没有依据来指定它们，因为没有“个人”或“实体”采取任何行动。

正如最近的例子所表明的，当OFAC在历史上根据各种行政命令的“物质支持”条款指定当事人时，它指定的是恶意行为者，这些行为者采取了极端行动，如向指定当事人提供敏感技术，或以他们的名义秘密输送资金。这与加密货币基础层的功能不同，后者提供中立的开源软件来验证信息，并将信息发布到区块链。因此，基础层活动在性质上，不同于OFAC先前发现的足以构成物质支持的行动。

3c.加密货币的基础层运营商从事的是信息业务，而信息业务是根据IEEPA从OFAC的管辖范围中剥离出来的
将 IEEPA 应用于信息的输入或输出也有法定限制，这些信息表明加密货币基础层的活动不属于制裁制度的范围。第13694号总统令和大部分现代制裁，都是根据IEEPA颁布的。IEEPA是上世纪70年代的一项联邦法律，在国家紧急情况下授予总统权力。

然而，IEEPA 在几个关键方面受到限制，包括在“信息”输出的方面。1988年和1994年，美国国会通过了一系列限制总统权力的《伯曼修正案》(Berman Amendments)，规定OFAC不得监管“从任何国家进口或向任何国家出口的任何信息、信息材料”。“无论传输的格式或介质为何”， IEEPA都存在这种权力限制。

尽管OFAC试图缩小由国会制定的豁免范围，但美国法院最近的决定表明，OFAC对《伯曼修正案》的狭隘解读，并没有得到法规文本的支持。因此，连同上面的观点，可以进一步论证加密货币底层的工作仅仅是处理信息——即使这些信息很有价值——因此免受美国根据IEEPA颁布的制裁。

4.在基础层实施制裁合规义务的结果

在本节中，我们将讨论在制裁合规义务的威胁下，强迫基础层参与者监控和筛选数据区块的破坏性，和其适得其反的后果。

由基础层参与者筛选涉及受制裁地址的数据区块而产生的网络审查等级，将取决于重要且细微的技术差别，这超出了本文的范围。然而，放弃区块链核心操作特性的中立性，可能会破坏区块链关键的共识机制。

例如，如果某些审查验证者采取“拒绝证明先前区块“的立场，其中包括有受制裁地址的交易，则网络可能会分叉。审查验证者会通过否认与受制裁地址交易的存在，而与非审查验证者产生分歧，网络将分裂成两个相互冲突的世界。或者，如果用户不同意绝大多数验证者审查交易的决定，用户可以通过选择不使用这些验证者来“分叉”它们。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网络分叉都将具有高度破坏性，并破坏区块链技术的基本主张，即提供数据区块顺序的通用记录。

这种由制裁驱动的网络分裂，最终将损害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对制裁实施的担忧，可能导致验证者和矿工等基础层参与者转向对手。这将限制美国对科技发展的影响力，并对美国经济和美国霸权产生负面影响。这些后果与拜登总统在三月的行政命令中所说的目标背道而驰，他说，“美国的利益在于确保自己继续负责任地走在数字资产开发和设计的前沿，以及支撑国际金融体系新支付形式和资本流动的技术。”

此外，这样的反应会增加监控基础层参与者的难度，包括那些充当入口和出口的参与者。随着越来越多的活动转移到海外，交易所和验证机构对监管机构的可见度将下降，因为他们将承担更少的报告义务，从而使美国监管机构更难监察和追踪非法资金。这些服务可能会被转移到其他司法管辖区，或被可能与美国及其盟友的国家安全利益相对抗的各方攫取。

事实上，美国在这里开创的先例很可能会被其他国家效仿，包括那些价值观与我们不同的国家。如果美国对基础层进行审查，其他国家可能也会选择这样做。这可能导致外国法律来推动美国对加密货币的审查，或者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合规”版本的加密货币，由该国的验证者运营，并且与其他国家的版本完全隔离。现在的互联网避免了这种命运（只有少数例外），这让我们所有人都受益。

5.保持技术基础设施中立的重要性已得到广泛认可

与加密货币的基础层有一个明显的类比，那就是互联网底层的基础设施——ISP 利用 TCP/IP 等协议在用户之间收集和发送信息包。正如基础层中立性对于加密货币的有效运作是必要的一样，允许通信网络底层的信息不受审查地流动也是至关重要。

从架构的角度来看，网络受益于将自由裁量权推到边缘，并保持其核心不受审查，以便信息可以自由流动。因此，即使制裁朝鲜等某些问题已达成强烈共识，维护网络的完整性是抵制通过司法政策决定破坏全球通信的另一个原因。根据今天互联网信息传递的功能，政策已经决定允许将网络完整性和国家利益互相作平衡。相比之下，通过“数据包过滤”等行动进行的互联网审查，一直与压迫和专制政权有关。对于区块链基础设施，还有其他更适合做交易裁决的地方。美国监管机构应该采取一致的做法，并认识到保持加密货币基础层的中立性是至关重要的。

6.结论

OFAC将区块链地址列入SDN列表，不应要求任何基础层参与者审查涉及受制裁地址的交易。OFAC的规定要求实施基于风险的合规计划，以适应相关基础层参与者的具体活动。鉴于加密货币基础层的作用基本上是数据区块顺序的公开记录，参与者不应该被要求筛选包含受制裁地址的区块。

在基础层实施制裁合规义务，也会产生适得其反的国家安全影响，并推动重要技术的开发趋向离岸化发展，从而使监察和追踪加密交易变得愈发困难，而加密交易的核心是保护国家利益。

加密货币为美国和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相信行业和监管机构可以通过共同努力，实现美国的言论自由、隐私自由和财务自由的理想。

特别鸣谢
特别感谢 Angela Angelovska-Wilson、Katie Biber、Henley Hopkinson、Linda Jeng、Emily Meyers、Michael Mosier、Georgia Quinn、Rebecca Rettig、Gabriel Shapiro、Justin Slaughter 和 Sheila Warren 的审阅和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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