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日本改变了很多 Actually, Japan has changed a lot

Noah Smith, an Economics writer, wrote a rebuttal essay about the BBC one written by Rupert Wingfield-Hayes about Japan. Since the BBC one was posted on BBC Chinese, a overwhelming number of Chinese has read and spreaded it on various social platforms. But Noah Smith’s essay, due to lack of a Chinese translation, is not that widespread. Therefore, I decided to translate his essay into Chinese.

The original article can be found at Substack page, and the below is my translation.

Please note:

  1. Translation mistakes may well abound, because I am not a professional translator.

  2. Since I don’t like italic, I will change all the italic words in original article into bold.

  3. As an English teacher, I will put useful and authentic expressions behind their translation in the brackets. So, even if your are not interested in the topic, you can still learn a lot through reading my translation. In order to improve your experience, I will adopt literal translation approach.

By 稲妻ノ歯鯨 - Own work, CC BY-SA 4.0
By 稲妻ノ歯鯨 - Own work, CC BY-SA 4.0

当我阅读 BBC 即将离职 (outgoing) 的东京通讯员 Rupert Wingfield-Hayes 那篇被广泛讨论的告别文章时,我感到非常沮丧。这位经验丰富的 (veteran) 记者把他对日本,一个他自从 2012 年一直工作生活的地方,的印象概括为停滞和静止 (stagnation and stasis),并断言“在我来这里十年后,我已经习惯了日本的样子,并且也开始接受了它不会改变的事实”。

但是,作为一个在日本生活过的人,也是一个从 2011 年开始每年都会回日本呆上差不多一个月的人,也是一个就这个国家的经济写过非常多文章的人,我可以告诉你,日本绝对是变了,并且是以肉眼可见的、非常显著的方式。

但是,在我仔细分析 (go through) 他的文章,解释所有我认为这篇文章弄错的地方之前,我要说,即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他看起来是个好人,他诚恳地希望看到日本变得比现在更好。并且他的一些评价既准确,又重要。

比如,他认为老人统治 (gerontocracy) 是日本的根本问题,我认为这无疑是正确的。Wingfield-Hayes 指向了政治上的 (political) 老人统治,也就是老年选民在维持一个老龄化的,僵化的政治阶级。但是,我认为有一个同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公司里的 (corporate) **老人统治。极为普遍的 (near-universal) 基于资历的 (seniority-based) 的晋升制度,加上低创业率 (startup rates) 和人口老龄化 (population aging),导致了一个僵化的企业领导和管理阶级。相较于拥抱新技术,新的商业模式,承担新的风险,他们宁愿舒舒服服地领导 (preside) 着一个又一个衰落的小帝国。相应地 (in turn),这导致了日本公司落后于 (fall behind) 外国竞争对手,因为他们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技术上的革新 —— 微处理器,智能手机,半导体代工厂,电动车等等。

Wingfield-Hayes 还批评 (decry) 了效率低下的琐碎 (menial) 工作,这类工作在日本数量非常大 (Japan has … in abundance)。我认为这也是正确的。雇 6 个人去干 2 个人的活在日本非常常见 (sadly common),这也是日本人收入这么低还这么固定 (earn such low and stagnant wages) 的重要原因。这个问题的核心 (the heart of the problem) 是缺乏新的快速成长的公司,而这是因为研发不足 (deficiency in R&D),缺少后期创业资金,尤其是因为日本工作没能 (one’s failure to) 利用 (tap) 出口市场替代缩水的本国市场 (in lieu of shrinking home market)。

Wingfield-Hayes 还把日本开成是一个曾经拥抱未来,但现在不再如此的国家,他非常正确地把老人统治指责 (point the finger at) 为关键问题。但是,他把日本泛泛地界定为一个停滞的、静止的社会,这就不准确了 (be off the mark)。并且我很担心这种文章会导致西方读者又根据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陈词滥调 (in terms of the cliches) 来理解日本,什么战后制造业的成功啊,泡沫经济啊,失去的十年啊这些,而这些 Wingfield-Hayes 在文章也都提及了。那些事情当然重要,但是这并不能定义当代的日本,以及日本在 21 世纪 20 年代所面临的的挑战。

好了,现在让我们来聊一些我认为 Wingfield-Hayes 没能意识到 (fail to appreciate) 的日本最近这些年的重要变革吧。

日本在不断地建造高楼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位 BBC 通讯员最令人困惑的论点 (most baffling argument) 是日本城市的建成环境停滞不变。对于一个众所周知地 (famously) 每隔 30 年后就会拆除 (tear down) 建筑物的国家来说,这个说法真的非常奇怪。我每次去日本都会惊叹于 (be stunned at) 新建筑物的数量。

Wingfield-Hayes 怀旧地谈起 (waxes nostalgic about) 上世纪 90 年代的日本城市风貌 (urban landscape):

1993年,当我第一次踏上日本的土地……(让我流连的是)东京是多么的干净而有序。…… 东京是一片混凝土丛林,但它是一个精心修剪的丛林。………… 在东京皇居前,几家日本企业巨头的玻璃大厦主宰了该市的天际线,包括三菱、三井、日立和索尼等。

这话说的没错,但实际上,如今的东京比 1993 年的时候更像这样(他所描述的样子)了。这个城市实际上比我 20 年前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更精心地修剪了。破败的 (grungy) 下町 (shitamachi) 区已然现代化了,很多单调的 (dowdy) 昭和风公寓 (“Showa” style apartment) 已经被现代的建筑取代,哪儿哪儿都装点着雕塑和装饰物。

与此同时,闪闪发光的标识和高耸的塔式建筑 (注:塔,塔楼及类似的建筑) ,这些我们经常和日本都市联系到 (associate with) 一起的东西,只增不减 (have only multiplied)。比如说,如果你对大楼印象深刻,那你就不可能错过森大厦 (Mori Building Company) 正在全东京盖的一个个巨大的高耸的 (towering) 建筑。最大的一个,如本文题图所示,将于 (be due to) 今年开业。但是,正在建造的并不是只有大型的塔式建筑。购物中心,酒吧,夜总会以及闪闪发光的综合性建筑楼群(楼体有各种招牌的那种建筑物)也在持续低增加。你是怎么做到在东京住了十年却没有注意到所有这些变化?

实际上,日本对于不断的拆楼重建的热情 (fervor) 是东京的房租越来越付得起 (affordable) 的重要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当地政府没有像西方那样叫停密集的开发 (halt dense developmen)。Wingfield-Hayes 文章开篇就在抱怨日本的住房往往是在贬值而非升值 (depreciate instead of appreciate):

在日本,房屋和汽车无异。

你一旦搬进来,你的新家就会相较于你购房时的价格开始贬值,而当你在40年内还清贷款后,它几乎一文不值。

当我第一次以BBC记者的身份搬到这里时,这让我感到困惑——十年过去了,当我准备离开时,情形依旧如此。

很奇怪,这个现象被他作为一个日本早该解决但却一直没有解决的长期问题 (chronic problem) 而提出来。但实际上,贬值的房地产正是日本最大的优势之一。因为日本人不会像西方很多人那样用房子作为养老储备金 (nest eggs),所以日本没有西方那么多的邻避主义 (NIMBYism)。人们不会竭尽全力地 (fight tooth and nail) 避免任何他们担心会降低房产价值 (property value) 的当地发展,因为房价不管怎样都会归零。

因此,像东京这样的日本城市能够建造足够的住房住房成本降低,即便人们在不断地从乡下涌入城市 (stream from … into …)。如果你认为日本是停滞的,那么你可以看看日本和其他领先的西方城市的比较:

https://jamesjgleeson.wordpress.com/2018/02/19/how-tokyo-built-its-way-to-abundant-housing/
https://jamesjgleeson.wordpress.com/2018/02/19/how-tokyo-built-its-way-to-abundant-housing/

更令人惊讶地是,日本在做到所有这些事情的同事,还增加了人均家庭面积

https://jamesjgleeson.wordpress.com/2018/02/19/how-tokyo-built-its-way-to-abundant-housing/
https://jamesjgleeson.wordpress.com/2018/02/19/how-tokyo-built-its-way-to-abundant-housing/

在 Wingfield-Hayes 怀念 (pine for) 的泡沫时代,日本城市的公寓被广泛地嘲笑为「兔窝」(be widely derided as),但是四十年后,他们的人均建筑面积与欧洲标准相当,并且高于英国

为什么 Wingfield-Hayes 认为贬值的房屋是个问题?可能是因为它认为这意味着日本的中产阶级无法积累财富 (build wealth)。但是当房产倾向于贬值的时候,这首先就意味着购房成本降低了;而且,较低的房屋价格腾出了 (free up) 家庭持有的现金,这些钱可以被投入股票和证券市场。

让财富放在 (base … on …) 生产性资产 (productive asset) 上而不是非生产性的土地上对于经济是有利于的 —— 房屋稀缺 (scarcity) 可能会抬高 (pump up) 价格,为房主积累了个人财富,但是在国家层面,它却妨碍了 (hold back) 经济增长。结果呢,这(即房产贬值)对于中产阶级的财富也是有利的。在 2022 年,日本成年人的财富中位数 (median wealth) 大约是 12 万美金,而美国是 9.3 万美金左右。这可是在日本曾经传奇性的 (once-legendary) 的家庭储蓄率 (household savings rate) 已经暴跌 (collapse) 的情况下实现的。

所以,日本做出的这个有点不寻常的选择,即不让中产阶级的财富与房价捆绑 (tie … to …),似乎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在过去的 20 多年里,这个国家在房屋政策,建筑,城市规划和都市化方面做得比几乎任何西方国家都要好。并且,日本做到这一切是通过拥抱持续的变化,而不是通过物理上的停滞,这在西方城市里非常盛行 (prevail)。

孩子,移民和管理岗位的女性:比你想得多

和很多人一样,Wingfield-Hayes 因为日本的低生育率呛了日本:

三分之一的日本人年龄在 60 岁以上,使日本成为世界上人口最老龄化的国家,仅次于袖珍小国摩纳哥。日本录得的出生人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少。

正如我在本周早些时候的一篇文章里写的那样,人口老龄化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但这是一个每个发达国家都在应对的问题。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日本的生育率 (fertility rate) 实际上高于该地区的任何其他国家。

如彭博社的 Gearoid Ready 指出 (note) 的那样,我们总把低生育趋势和日本联系到一起的唯一原因是,它先起的头。

这位 BBC 通讯员还指出日本没有拥抱移民,把它作为老龄化问题的一个解决方案:

然而,它对移民的敌意并没有动摇。日本人口中仅有 3% 出生在国外,而英国的这一数字是 15%。在欧洲和美国,右翼运动将日本作为种族纯洁和社会和谐的光辉典范。…… 如果你想看看一个拒绝将移民作为生育率下降解决方案的国家会发生什么,日本将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这对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或者 2000 年代的日本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描述 (a very fair characterization)。但是,在 Wingfield-Haye 住在日本的这十年里,日本的移民政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并且他应该注意到了。下面是我写于 2019 年发表在彭博社的文章,说的就是已故 (late) 首相安倍晋三 (Abe Shinzo) 贯彻实行 (implement) 的变化:

最近几年,安倍政府采取了很多重大变化,这些变化将可能维持移民的涌入。2017 年,日本实施了一个针对技术员工的永久居留权 (permanent residency) 快速通道 (fast-track)。2018 年,日本通过了一项法律,这项法律将会大幅增加蓝领工作签证的数量,并且非常关键的是,给这些员工提供了一个获得永久居留权的通道(如果他们愿意)。

这些变化因此代表着真正的移民,而不是 (as opposed to) 临时外籍劳工政策 (temporary guest-worker policies),尽管通常都会用「外籍劳工法」来描述这些新的签证。最终 (in time),这将意味着一个种族上更多元的日本公民画像 (a more ethnically diverse Japanese citizenry)。永久居民在五年之后可以申请日本国籍。

BBC 甚至还报道过其中的一些(移民政策相关的)变化

得益于这些以及其他政策,日本的外国出生员工的数量在安倍掌权的前些年里翻了一倍。

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19-05-22/japan-begins-experiment-of-opening-to-immigration?sref=R8NfLgwS
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19-05-22/japan-begins-experiment-of-opening-to-immigration?sref=R8NfLgwS

Wingfield-Hayes 在文章里引用的 3% 的数字代表着一个巨大的增长,几年前这个数据是 1%。如今,东京本身就是个国际化的城市;在 2018 年,东京每 8 个年满 20 岁 (turning 20) 的人中有 1个并非出生在日本

但是,另一个例子就是女性在职场中的角色。Wingfield-Hayes 批评日本没有足够的女性在企业的管理岗位,这是对的。但是,他却忘记提到在他生活工作在日本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比例从 11% 增加到了 15%。这不是一个巨大的社会变化,但也不是一个停滞的画面。

https://www.mckinsey.com/featured-insights/asia-pacific/mobilizing-women-to-step-up-as-leaders-in-japan
https://www.mckinsey.com/featured-insights/asia-pacific/mobilizing-women-to-step-up-as-leaders-in-japan

并且与此同时,日本还有大规模的女性进入职场的运动。如今,日本的女性录用率超越了美国

抛掉那些陈词滥调

换句话说,虽然 Wingfield-Hayes 在 2010 年代生活在日本,但是他对这个国家的评价 (assessment) 却困在了 1990 年代。尽管(据他自己承认)他不太会说日语,他也应该注意到自己身边正在发生的重大变化。

也许你想问,这些重要吗?我承认,我下决心去反驳 (rebut) 他对于日本停滞的指责 (charge) 其实只是个人的愤怒 (pique)。我愤怒的是这种陈词滥调的文化本质主义 (cultural essentialism) 仍然在太多太多西方人的思想里定义着日本。我猜,按照 80 年代的泡沫和冲击的样子去看待日本,比按照武士传统和菊与刀的样子去看待要稍微不那么荒谬一些。但… 跟上点时代吧朋友。

也许,这样也许还是有一些风险的。随着日本变成一个更开放,更全球化的国家,西方的思想和观点有可能让日本变得更好。外界的视角可以帮助日本解决 2020 年代真正的问题,比如企业僵化,技术缓慢等等。但是,如果西方人还在以文化本质主义的方式看待日本,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把日本当成一个被冻在琥珀里 (frozen in amber) 的国家和文化来看待的话,那么他们当下 (in the here and now) 给日本也提供不了什么(有参考价值的观点)。实际上,日本是一个非常动态、时刻在变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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